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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人若犯我,雖貴,也必誅之!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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拋棄他,你說他會是什麽感覺?”

她輕笑起來,笑聲不再是清涼如水,而是幸災樂禍。

“他不甘心,如此放手,他那驕傲的心可如何能接受?”她眼梢挑了一下:“可是怎麽辦了,世人都知曉他與魯國第一美人情投意合,而美人身份尊貴,不但是相府的嫡女,又有李府做靠山,若是不娶,又怎麽能完成他的野心?豈不是對不起他這麽多年來的苦心?”

“嘖嘖……”她砸著嘴巴,似是異常同情青軒宇的處境,長嘆道:“真是兩難的選擇,不是嗎?”眼中卻是冰雪湧動的笑意。

人生最痛苦之事,莫過於選擇,得不到的最好,她註定不會成為青軒宇的妻子,可是卻會成為他心頭那顆紅痣。

而,心想事成的任清水,就會成為他的蚊子血,青軒宇只要看到她,就會想到,就是因為這個女人,他才錯失了他曾經的未婚妻,還會將這蚊子血放在心上嗎?

這樣強求來的婚姻,她倒要看看任清水會有多幸福,值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出手謀害本尊。

這算是她送給任清水“姐妹情深”的一點小禮物。

至於,青軒宇那裏……

她眼中閃過幽暗冰寒之色:他不但辜負了本尊,還想踐踏了她的尊嚴,自然也不會輕饒。

“讓敵人最痛苦的事情,不是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,而是軟刀子慢慢的捅著著,讓他親眼看著自個兒所在乎的東西,一點一點的被人搶走,他卻只能看著,無能為力,日夜焦慮不安,最後心力交瘁而亡。這才是對敵人最大的殘忍。”

青軒宇這種混蛋,她原本只想替本尊狠狠地教訓他一頓,可是他不該招惹她。

任清雲認真的聽著,心中卻疼的難受:姐姐曾經一定很喜歡,很喜歡青軒宇這個混蛋,所以此刻她才會如此的恨他。

都是他沒用,沒能好好的守護好姐姐,讓她連她的一份情感都無法守住。

不得不說,男人有時候和女人的想法真的不一樣,任清鳳若是知道任清雲會是如此看待她對青軒宇的教訓,只怕吐血而亡。

墨色看著這對姐弟的互動,心中也跟著暖了起來,連帶看任清雲也順眼多了。

沒用就沒用吧,能讓主人笑的如此溫暖,也算是發揮了一點作用,他日後就多照看點。

墨色的世界,向來是都是強者為尊,故而對任清雲這種手不能動的弱書生沒啥好感。

不過,此刻看著任清鳳臉上的笑意,卻難得的將任清雲放在自個兒的保護圈中。

“王爺為何不殺了她?”

出了西華院,白天看向了青軒宇一眼,見他表情恢覆了些許,到底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心中的疑問。

任二小姐辱公主在先,又接連辱王爺和皇後娘娘在後,最後更是將對王爺出手,以她剛剛的話,是必誅之罪,他不懂王爺為何不將她拿下。

擾心神者,滅!

這是王爺一貫的宗旨,他不明白王爺為何今日一再放過任二小姐。

這似乎不是王爺的風格!

“任清鳳此人,雖然心思詭異,為人涼薄,行事決絕,可是卻極為重情重義,一旦被她認可,就能掏心掏肺。”青軒宇聲音有種說不出的震撼,隱隱帶著渴求:“她與我名分已定,若是我能得到她的認可,與我而言,如虎添翼,以她的本事,定能助我奪得大位!”

白天聽出青軒宇話中的渴望,心頭大顫,剛剛從青軒宇的目光中,他就感覺出自家王爺對現在的任二小姐有著不同尋常的興趣,現在果真被證實了。

只是此事,怕是自家王爺一廂情願的想法。

白天有心提醒青軒宇,依照任清鳳今日對自家王爺的態度,怕是與王爺之間早已結了死結,王爺想走進任二小姐的心,得到她的認可,怕是此生無望——短短的相處,他已經看出來,任二小姐是那種心思堅定,一旦做下決定,就再難更改之人。

可是,這樣的話,他卻不敢說出口,只在心中暗自憂慮:王爺對任二小姐的關註,是不是多的令人擔心,若是不能得償所願,只怕……

主仆二人走在相府的路上,各有所思,各懷心思,一路無語。

“王爺。”一道似百靈鳥般清脆的聲音打斷二人的沈默。

任清水寬寬而來,春日絢麗的艷陽落在她的身上,灼灼其華,似是整個人都罩著一層霞光,美麗的不帶絲毫塵煙。

青軒宇看著這樣的美人,不知道怎麽的腦中閃過的卻是一張平庸甚至醜陋的臉,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西華院的方向。

任清水將他這個動作看在了眼裏,眼神微微一暗,薄唇緊緊的抿了起來,連臉上青軒宇最喜歡的溫柔大方,都差點裝不下去。

青軒宇的似是註意到自個兒的失神,將腦海中的影像甩出去,摒除所有的思緒,迎上前去:“你怎麽來了?”語氣有著自個兒沒察覺的不耐。

任清水笑著的唇角,頓時忍不住緊緊的抿了起來,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,不過也只是一秒鐘的時間,臉上的表情又恢覆了端莊優雅,美眸閃過暖如春風的笑意:“聽說王爺來看二姐姐,我擔心二姐姐這兩日性情大變,會惹王爺不快,故而過來看看。”說完,她上下打量了青軒宇一番,目光在他肩頭的潮濕處微微頓了一下,故作不解道:“王爺,二姐姐可曾刁難您?”

青軒宇目光深沈如海,也不回答任清水的問題,反而看著她的腳道:“你瞧你的腿還是不方便,就莫要亂走,真傷了筋骨就晚了。”隨後給了她身後的知琴一個冷眼:“你主子不知道輕重,你這個當丫頭的也不知道輕重嗎?”

任清水聽他話語中的維護,心中非常受用,紅唇微微一勾:“王爺,我最近譜出一首新曲,想請王爺鑒賞……”

話還沒有說完,就被青軒宇打斷,俊顏在陽光下有些模糊不清,鳳目眸底是一汪如海般的深邃:“今兒個我還有些事情要辦,你先回去好好休息,不能陪你了,等養好的腿,我再來聽你的新曲。”

說完也不給任清水說話的機會,大踏步的離去,落在一旁白天的眼裏,就更是迷惑不解——別人看不出來,他卻是看出來,他家王爺幾乎是逃離開來。

這對向來情緒不外露的王爺來說,應該是難得的現象,不就是任三小姐嗎,活色生香的美人,王爺以前也能耐著性子哄著,怎麽今兒個瞧著,就跟看到毒蛇猛獸似的。

他還真將青軒宇的心思說透了,他的確是逃離般的遠離任清水,只是不是因為任清水是毒蛇猛獸,而是那個西華院的女子才是真正的毒蛇猛獸。

他以往見到任清水的時候,心情再怎麽不好,都能耐著性子哄上一哄,可是今兒個,他半點哄她的心情都沒有不說,瞧著那張國色天香的臉,居然覺得怎麽看怎麽不順眼,總覺得女人就該長成任清鳳那樣,眼睛大大的如同古井般深邃動人,睫毛修長,鼻子高挺,紅唇薄而紅,就是膚色也該是暗沈中帶點青色的。

他被自個兒的意識給嚇到了,他怎麽會……怎麽會覺得任清鳳長得順眼?

所以他逃了,幾乎是落荒而逃,若不是他向來意志力過人,只怕早就拔腿跑起來——那樣一個醜陋平庸的女子,他怎麽越看越覺得順眼,難不成他的審美被扭曲了?

任清水目瞪口呆的瞧著青軒宇離去的瀟灑背影,這還是他第一次拒絕她的邀請,往日裏,她只要提個頭,他就會熱烈的響應,而今兒個,他卻頭也不回的扭頭而去,看她的目光,仿佛她是什麽毒蛇猛獸一樣避之不及。

難道,他從任清鳳那裏聽到了什麽?還是他對那個醜八怪動了心思?

該死的,又是任清鳳!

半響之後才回過神來,氣的一腳踢向路旁的樹幹,氣怒之下,沒控制好自個兒力道,頓時覺得腳尖一陣鉆心的疼痛,“啊”的一聲痛呼,然後就抱著腳,如同狐猴一般,蹦達了起來,看的一旁路過的下人,下巴差點驚的掉在了地上——三小姐,最溫柔端莊的三小姐,怎麽會做出如此不雅的動作。

知琴瞪了那目瞪口呆的下人一眼,那人忙急急的離開,三小姐雖然是個溫柔和善的,可是身邊的兩個大丫頭卻都不是善主。

真不明白三小姐怎麽就容得下這兩個兇巴巴的丫頭!

知琴扶著任清水一瘸一拐的走著,一向重視容貌,註意形象的任清水若不是顧及著人來人往,差點要指天罵地了。

就在任清水覺得自個兒快要崩潰的時候,忽然見西華院那個冷冷清清的畫詞丫頭,壓著兩個捆綁成粽子的下人在遠處走過,瞧她們的方向像是去廚房。

任清水停下腳步,眉頭不由得微蹙,沈思了一下:“等晚上取飯的時候,你親自走一趟廚房。”這二人剛剛應該在西華院,說不得會有些消息是她需要的。

知琴點頭,知曉任清水想說的是什麽。

等到晚上,知琴提著食盒,從廚房回來,將二人的話傳給任清水之後,任清水卻是不怒而笑,只是那笑卻令人寒骨冰涼:“我說今兒個王爺怎麽這麽冷淡?果然是這小賤人搞得鬼。”

這一刻,她對青軒宇的怨懟之心,也沒有了。

女人,尤其是動了心的女人,自然都會給自個兒的男人找借口。

任清鳳認為青軒宇今日如此冷淡,是為了保護她,否則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,總和他一起,名譽受損的還是她。

她不怪青軒宇的推搪之詞,她心裏明白,青軒宇會說將她當成妹妹,都是為了她好,是為了保全她的名聲,這事情他曾經跟她說過。

除掉任清鳳的心思更堅決了,只要這個女人在,她就無法光明正大的王爺站在一起。

翌日

任管家恭恭敬敬的彎著腰站在任清鳳的面前:“小姐,相爺交代,讓奴才送五千兩銀子過來。”他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:“奴才擔心五千兩的銀票太大,二小姐用著不方便,奴才特意準備了五十張一百兩的。”

說著將捧著的木匣子遞上來,打開,裏面是五十張一百兩的匯通銀票,最是方便不過。

任清鳳也不客氣,示意畫詞接了過來,忽而,畫詞的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,卻未曾逃過任清鳳的眼睛,心下一動,面上卻不露一絲痕跡,似笑非笑的看了任管家一眼,淡淡的道:“不過五千兩銀子,居然勞煩任管家親自跑一趟,大材小用了。”

不知道怎麽的,任清鳳這淡淡的語氣,卻讓任管家後背一陣冰涼,冷汗直流,他忽然覺得自個兒似乎做錯了選擇。

“任管家。”任清鳳上前一步,走到任管家的面前,伸出手指,在他的額頭輕輕抹了一下,潮濕的汗珠滾在她修長的手指上,她優雅的擡起指尖,漫不經心的將汗珠兒吹落下去,然後笑意更濃,卻也更冷寒如冰:“這春寒地凍的,任管家這是怎麽了?這汗都出來了,呵呵……”她輕笑幾聲,聲聲如冰雪融化而成:“果真是個忠心的,這麽熱可不行,若是生病了,父親生病豈不是缺了個可用之人。”

說罷,她對一旁的畫詞道:“去,打盆冷水來,給任管家好好的涼快涼快……”

任管家臉色一白,他可是真切的聽懂了任清鳳嘴裏的那所謂涼快涼快是什麽意思。

畫詞利索的執行任清鳳的吩咐,任清鳳也不搭理面如血色的任管家,反而將目光擡起,看著碧藍的天空,神情淡然悠遠,仿佛從來就沒將任管家放在心上。

“聽說任管家的一雙孫兒乖巧伶俐,讓人看了,這心裏就喜歡的不得了。”她湊上前去,死死的盯著任管家,語氣輕柔飄渺,如同冬日浮冰上的寒氣:“可是這麽討人喜歡的孩子,最是惹人販子的喜愛。任管家,你可要當心點,我聽說最近都城不太平,不少人家的孩子都無緣無故丟失了……你可要讓人看緊自個兒的那對金孫!”

任管家的面色白如紙,雙腿一軟:“二小姐……”

……

李秋月看了李秋華之後,路上唐若昕將自個兒從知琴那裏聽來的話,再添油加醋的說給李秋月聽,頓時聽得李秋月火冒三丈,自個兒的堂姐,那是何等的尊貴,從小就被伯父和幾位堂兄捧在手心中長大,現在居然淪落到被一個妾室留下的孽種給欺負的份。

這還了得,一個妾室的孽種都敢欺負到堂堂的嫡母和嫡女的頭上,這讓李家的臉面往何處放?

當然,李秋月不否認,自個兒聽到李秋華過的不完美時,心中有那麽些竊喜的成分,畢竟這個堂姐自小就是完美的存在,身上似乎從未有任何的瑕疵,連帶著她的父母從小教訓她的時候,就時常搖頭嘆息:‘你要是像你堂姐一樣懂事,我們就放心了……’‘你要是有你堂姐一樣能幹,我們……’

李秋月忽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:雖然她其他方面比不得堂姐,可是她至少她家裏沒有什麽敢給她氣受的庶女。

她嫁了個有情有義的丈夫,這挑人的眼光,可是比堂姐好上不止一兩倍。

回去和自己的丈夫唐家嶺說了李秋月的情況的時候,不由得就帶著幾分勝利者的憐憫,語氣自然也帶著三分真真切切的擔憂。

唐若昕想著自個兒女神的交代,忙附和道:“我看這任清鳳就是個心計深沈的毒女,不就是看伯祖父和幾位舅舅不在,認為姨娘娘家無人,才敢這麽放肆的。父親,你是姨娘的妹夫,清水妹妹的姨丈,怎麽說也算是姨娘的娘家人,既然伯祖父和舅舅們不在,你這個娘家人應該露個面,也讓那個惡女知道,就是伯祖父,舅舅們不在都城,姨娘和清水妹妹也是有娘家人的。”

唐家嶺聽了之後,眼中閃過一道暗火,沈思了一下:“你說得不錯,伯父和幾位舅兄都不在都城,你姨娘那裏咱們的確該多照應著,我娶了你母親,自然算是你姨娘和清水的娘家人,既然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庶女,都敢給姨娘和清水臉色看,那咱們怎麽的都要走一趟,否則豈不是欺你姨娘和清水那孩子娘家無人。”

李秋月知道唐家嶺疼愛任清水,或許是因為他們至今只有一子,而沒有女兒的緣故,自個兒的丈夫對任清水那是視如己出,寵愛萬般,每次任清水過來唐府做客,他都像個慈父一般的疼著,不必自個兒的兒子差。

現在聽見任清水受委屈了,自然心疼。

所以聽說唐家嶺要為任清水,李秋華出氣,她半點都不覺得奇怪,就是她自己對任清水也是寵愛有加,那孩子長得美不說,還是個知書達理的,若不是堂姐的那番話,她也想和相府來個親上加親。

現在聽得丈夫和兒子都要給李秋華母女出頭,維護李家的面子,心中湧現出深深的感動,臉上閃過幸福的笑意:“嗯,那咱們明天再走一趟相府。”

翌日午後,唐家嶺進宮回來之後,就領著妻兒拜訪了任碧波。

嫡母被一個庶女欺辱,這絕對不是個可以拿得上臺面說的事情,所以唐家嶺自然不會說,只是和任碧波坐下說些朝中的事情,更著重強調李家父子即將班師回朝的事情。

任碧波在官場中滾了這麽多年,自然知曉唐家嶺話中的意思,笑道:“夫人這些日子十分的想念岳父和幾位舅兄,以至於身子骨都有些不利,現在聽到這個好消息,怕是心情好了,這身子骨也就麻利了。”

委婉的說了大夫人這些日子閉門不出的原因。

唐家嶺含笑,點頭:“骨肉情深,思念成疾也在所難免,倒是我誤會了相爺,外面都說相府二小姐,蠻狠無禮,十惡不赦,還以為堂姐的身子不利是被府中的二小姐氣的,現在看來不過是空穴來風,倒是妹夫我多慮了。”說著哈哈大笑了起來,讚道:“相爺位居一品,品行高德,這魯國上下誰人不知,誰人不曉,又怎麽會生出傳言中的十惡不赦之女,我就說是以訛傳訛。”

任相爺心頭略顯惱怒,面上卻是淺笑:“咱們都娶得是李家的女兒,自然是最明白李家女兒的好處,你堂姐溫柔大方,賢良淑德,清鳳是我的女兒,也叫著她母親,自個兒的娘親又去的早,這教養一職都是你堂姐一手擔當,這孩子以前雖說有些任性,可是本性純良,那十惡不赦之名,倒是冤屈了她。”

第一次,任碧波沒有在別人提起任清鳳之時,羞愧難當,心中隱隱還有些驕傲,故而,難得的替任清鳳反駁回去。

唐家嶺有些錯愕的看了任碧波一眼,不明白厭惡任清鳳入骨的任碧波怎麽今兒個會替任清鳳說話,語氣雖然玩笑,可是話中的意思卻是柔中帶剛,指責任清鳳若是十惡不赦,那也是李秋華教養不力的緣故。

這實在太不符合常規了。

唐家嶺心中因為任碧波的反常,想要見一見任清鳳的念頭更加強烈了,他倒要看看這任家二小姐是不是真的如唐若昕說的那般表裏不一,蠻狠無禮,心如蛇蠍?

可是,他還沒來得及開口,就聽得李秋華身邊的李媽媽笑吟吟的進來,語氣恭敬道:“相爺,夫人說今日唐大人夫妻一同前來,大家都是一家人,難得相聚,特意備了酒菜留唐大人一家在府裏用晚膳,請相爺和唐大人移駕花廳,一家人一同用餐,也去去今日的沈悶之氣。”

李媽媽繼續說道:“夫人說,今日歡喜,想請二小姐,四小姐,五少爺一同用餐,不知道相爺可有什麽要吩咐的?”

任碧波眉心抽動了一下,瞧了一旁淺笑的唐家嶺,這只老狐貍,雖然什麽都沒說,可是那眼裏的光芒卻是驟然閃亮了許多,想來對任清鳳是諸多好奇,只怕是見不到就不會甘心。

算了,與其藏著躲著,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見見。

再說了,妄心閣那樣的龍潭虎穴,清鳳都來去自如,難不成還怕他一個尚書大人?

若是真的連一個尚書大人都應付不了,他也就不必在她身上再花費心血了。

如此一想,也就含笑點頭:“夫人安排的甚為妥當,就這麽辦吧。”

李媽媽聞言,臉上的笑容一僵,哪有讓庶子、庶女一同出席正室娘家人的宴席,夫人會這般說,也不過是走個過場,剛剛三小姐裝溫柔賢惠,說是讓姨娘等人也湊個熱鬧,夫人礙於堂小姐在場不好拒絕,也就點頭應了下來。

親自點了她來走這一趟,原本以為相爺不會應許,誰知道……

李媽媽的牙齒“咯吱咯吱”作響,面上卻是帶著笑退下。

“大夫人讓我們姐弟去花廳用餐?”任清突然擡起眼睛看了大夫人身邊傳話的丫頭——荷花一眼,荷花被這一眼看的眼皮子直跳,立刻拘謹的低下頭。

誰知道任清鳳卻輕輕的笑了出聲,聲若脆鈴,說不出的好聽,卻藏著寒冷如冰,笑容雖然燦爛,笑意卻未曾達到眼底。

“你去回稟大夫人,清鳳姐弟收拾一下,這就去花廳。”

荷花得了答案,頓時告退,出了西華院,腳下頓時生風,恨不得飛起來才好,那火急火燎的模樣,就像是後面有什麽東西在追她一般。

直到遠離了西華院,這才扶住一株桃樹大口的喘息。

哎呦,我的老天,二小姐那一身的氣勢也太嚇人了,雖然她笑容和藹,可是她看了卻雙腿發軟,無法喘氣,那種骨子中流露出來的華貴威嚴,就是大夫人也無法媲美,只讓人恨不得拜倒在她的腳下,臣服膜拜,由心生出幾分懼怕來。

這種感覺,實在是太詭異了。

“荷花,你這是怎麽了?”任清水的聲音柔柔的響起,帶著幾分擔憂:“母親讓你傳話,你怎麽這般的狼狽,可是二姐姐那邊不願去花廳,刁難你了?”

不知道是不是荷花的錯覺,總覺得這位三小姐的語氣帶著幾分試探。

荷花隨即甩掉腦中的念頭,她這是胡思亂想什麽,三小姐是夫人的愛女,是相爺的掌上明珠,哪裏需要試探一個不受寵的庶女的情況。

“回三小姐的話,二小姐說,她和五少爺收拾一下,就去花廳。”

任清水的美眸瞇成了一道彎月,笑道:“這就好,二姐姐和母親這些日子有些誤會,現在母親願意敞開懷抱接納二姐姐,二姐姐也能放下心結,可謂是皆大歡喜。”

荷花看著夕陽下笑如春花,嫵媚溫柔的任清水,心裏忍不住讚嘆:二小姐果真是好命,雖然大夫人時常會刁難她一下,可是三小姐卻是個菩薩心腸,時常給二小姐解圍,也算是二小姐前世修來的福分,能遇到這麽好的三小姐。

她可是聽說不少人家的嫡女可是使勁兒踩家中的庶女,為此鬧出人命的也不是沒有,哪裏能有二小姐這樣的好命。

不過二小姐可就是有點不識好人心了,聽說昨兒個居然送了餿飯剩菜到大夫人和三小姐面前,真是枉費三小姐這等掏心掏肺了。

荷花看任清水,怎麽看就怎麽的讚嘆,這世間怎麽就有這樣完美的人,人長的如天仙一般,家世也是尊貴不凡,就是心地也這麽的好,果真是十全十美,也難怪會得了魯國第一美人的稱呼,也難怪玉樹臨風的禹王殿下會棄二小姐而傾心三小姐。

任清水享受了一番荷花讚嘆的目光,步子輕移,如款款白雲,慢慢的飄去。

她從來不小覷一個下人的讚嘆,而她賢良淑德,溫柔大方的美名得以傳遍魯國上下,其中有這些卑微下人的一半功勞。

華燈初上,任清鳳一身繡著黃花白柳紅楓葉的粉底衣裳,梳著梅花髻,依舊是一支梨白,簡單大方,卻也顯得雍容大氣,渾身都透著一股高華之氣。

雖然面貌不堪,可是一雙琉璃美眸,如同碧波古井,透著一股靈動寒冷之氣,居然將那面目之缺給遮掩了下去,不但不顯得醜陋,反而有種違和之感。

相府的花廳,任清鳳姐弟還是第一次過來,一路上倒是滿眼風光,一路的假山奇景,可謂是占盡風華,當得起精致華麗,富麗堂皇這八個字。

穿過木雕四季的花開屏風,花廳院子裏的花木蔥蘢,暗香浮動,兩邊的抄手游廊,紅柱綠椽,廊檐上掛著不少的鳥籠,之中百靈,八哥,畫眉,應有盡有,富貴中透著一股生機。

可惜這般繁花簇錦,入了任清鳳的眼裏,除了怒火就是怒火,你說你相府如此富貴,怎麽就怕多兩張嘴巴了,怎麽就容不下兩個孩子,就算是李秋華嫉妒成性,給兩個錢,遠遠的打發了就是了,怎麽能如此作踐本尊姐弟,再三謀害他們的性命。

到了花廳,就感受到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濃郁的香氣,任清鳳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窗前的那盆盛開的蘭花上,目光一冷,眼底漸漸浮過結冰成雪的冷酷笑意。

不過這份冷意,卻很快被她隱藏了起來,在無人發現之時,再次恢覆成淡然,掃目看去,發現到底是家宴,男席和女席雖然分開,也不過是用一道花開牡丹屏風給隔了開來。

姐弟二人來的時候,除了任碧波和唐家嶺沒到,人都到齊了。

暗暗囑咐任清雲小心應付,不過想著只隔著一層屏風,自個兒也能照應到,倒也不是特別擔心,故而一路自在的進了屏風後,頓時就收獲了數道熱情的目光。

只是任清鳳何許人也,別人的目光如何,她何嘗放在心上,被這麽多雙目光盯著,臉上依舊是冷淡如常,沒有一絲的裂痕,倒是讓那幾道目光的主人,越發氣的牙癢。

真是和她那上不了臺面的娘一般,是個不要臉的,否則在眾人的目光下,怎麽會如此的怡然自得。

大夫人手中的帕子硬生生的揉著一團,她是見任清鳳一次,就被刺傷一次。

任清寒一見到任清鳳,就恨不得上來將她的臉給抓花了,該死的,都是因為小賤人,她的臉現在還隱隱作痛。

任清寒沒有任清水會投胎,不過是個庶女,自然沒有任清鳳用的那等上好珍稀的藥膏,所以臉上的傷還沒褪去,隱隱還能透著點青色,將她那張清秀之色,也抹上一層暗色,失了三分顏色。

再加上,偏偏穿了一身鵝黃的衣裳,越發顯得整個人暗沈沒有生機。

又兼之,站在穿著一身月白衣裳,神清氣爽,姿色無雙的任清水身邊,就更顯得整個人平淡無奇,不出眾了。

紅花需要綠葉配,任清水在任清寒的這片綠葉下,更顯得國色芳華,絕代無雙,更何況她今兒個的姿容也的確精心的裝飾過。

“二姐姐可真是貴人事忙。”任清寒皮笑肉不笑道:“剛剛母親還說,若是二姐姐再不來,就要讓李媽媽親自再去請了。”

任清鳳雙目冷寒如冰,淡淡的掃了一眼任清寒,卻讓周邊的人都感覺的空氣的溫度似乎都降了下來,李秋月瞧著任清鳳這冷漠的模樣,心頭就有幾分不喜,不過瞧著自家堂姐手中揉緊的帕子,心中卻又暗自竊喜——倒是和自家兒子說得那樣,是個難纏的。

“任清寒,你三姐姐沒告訴你嗎?我最煩人唧唧歪歪的叫我二姐姐,你若是再叫一聲,你信不信我讓你永遠叫不出姐姐來。”居然敢嘲諷她來的遲,沒家教,真是個自尋死路的,若不是今兒個有她來的必要,她連這點臉面都不會給李秋華。

嫡母?

屁,在她心中李秋華連個屁都不如,何必給她面子。

“你……”任清寒頓時氣得銀牙搓了起來,有心要怒,卻被一旁低眉順眼,站在一旁伺候著李秋華,在任家如同隱形人一般的二姨娘給拉了一下。

就是這一下,讓任清寒生生的忍下了怒氣,也讓任清鳳將目光轉向了二姨娘。

二姨娘看起來年歲不是很大,可是卻穿著一身藏青色紋樣靛藍底子五彩花卉的衣裳,想必是身為妾室,卻不想做出一副狐媚的模樣討李秋華厭惡,想顯得端莊,可是這顏色卻非但沒達到端莊的目的,反而讓她看起來添了幾分老氣,少了幾分刺目的色彩。

能在妒忌心超重的李秋華眼下爬上任碧波的床,沒有幾分手段怕是不行,就是如今,任清鳳也聽說,任碧波不敢說時常宿在她的屋裏,一個月也要去上兩三回。

任清鳳是知曉的,任碧波明面上現在已經有了一妻三妾,但是身還是放了四五個如花似玉的丫頭,二姨娘在一片胭脂陣中,還能有如此寵愛,可不是個腦子愚笨的就能辦到的。

而,現在她能站在李秋華身後出席今兒個的晚宴,更說明她的手段不簡單。

任清鳳眼底閃過一道趣味,她發現相府有趣的人還真不少,每個人都是那麽的耐人琢磨。

“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?”李秋華忍著氣,板著臉,擺出一副長輩嫡母的樣子教訓起任清鳳:“你們都是任家的女兒,不叫你二姐姐叫什麽?”

任清水此時,秀眉微蹙:“四妹妹,既然如此,你就跟我一樣,叫二小姐吧!”

她細聲細氣,狀似十分無奈,萬般委屈的說道:“四妹妹,你可別叫錯了,二小姐最是不喜人叫錯了,昨兒個我不小心叫錯了兩次,就挨了兩個大耳光子,到現在這臉還疼著呢?”

說著眸光中似有淚光閃過,卻又極快的恢覆成淺笑,拉著任清寒的手,一副溫厚姐姐的模樣:“所以,你可不能也記錯了!”

聽,這狀告得,這壞名聲的手法,實在是千山鳥飛絕,半點痕跡都不留,饒是任清鳳都不得不在心中佩服一聲。

不過,佩服是佩服,卻也容不得人在她面前挑釁。

倒是一旁的李秋月頓時一張臉黑了下來,越發的對任清鳳不喜起來,畢竟任清水這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,多乖巧的娃啊。

“任清水說得是,她叫我一聲姐姐,我就甩她一個耳光。”任清鳳也不要人請,自個兒找了個位置,舒舒服服的坐下,聲音淡然平靜,似笑非笑的看了任清寒一眼:“你看我對你多好,你叫我二姐姐,我都沒打你。你這人雖然討厭,卻還能容忍一二,畢竟還知道禮義廉恥四個字怎麽寫。”

她擡眼,冷冷看了任清水一眼,眸光像是從冰水中撈上來一樣,冷的讓人渾身想要顫抖:“任清水,你也別怪我厚此薄彼,畢竟明搶黯奪我未婚夫的人,可不是她!”

李秋華頓時氣的鼻子都歪了,黑著一張臉,怒瞪著任清鳳:“你胡說什麽,我看你是腦子不清楚了,還是回房休息,省的出來丟人現眼,還好今兒個宴請的是家裏人,否則傳揚出去,我和你父親的臉可往哪裏丟?”

正在訓斥任清鳳之時,任碧波和唐家嶺施施然而來。

“這又是怎麽了?”任碧波的目光落在神色淡然,面上無一絲惱色的任清鳳身上,眉心不自覺的皺了皺,然後看向氣的臉色發紫的李秋華,聲音低沈:“雖然唐兄和堂妹是家裏人,可是你教孩子,也不趕在這一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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